小李下班刚回到家，母亲就拉住他：“今天逛街，遇到了你原来单位的陈大姐，她说你们的老领导肝癌晚期，住在市人民医院，我想去看看他，你说带点什么好？”

小李莫名其妙：“你又不认识人家，去干什么？”

母亲叹了口气：“你不知道，当年想让你分配个好科室，我给他送了条项链。人家不肯收。现在这社会，人走茶凉，听说自他退下来后挺惨的……不管怎么说，他也是你的第一任领导，去看看也应该。”

小李大吃一惊：“当年你胆子不小啊，还送礼。他居然没收，你是不是弄错了。我听说这位领导就是因为收受贿赂，被人举报才提前退下来的。”

“小孩子，别瞎说，挺好一人。”

第二天，小李妈妈提着一袋水果，找到了老领导的病房。老领导面容憔悴，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，看到有人进来，暗淡、浑浊的双眼瞬间散发出了光亮，迟疑地问：“请问，你是？”小李妈妈快走两步，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，热情地自我介绍：“王所长，我是小李的妈妈，当年小李刚分配工作的时候去过您家。当时不懂事，拿了条金项链，被您严厉批评了。您的为人我一直记到现在。今天特意来看看您。”

“小李的妈妈？”老领导犹疑了半天，“哦，我记起来了。”说完就低下头，陷入沉思中，半晌，又抬起头，犹豫地问，“小李现在怎么样？”

一说起小李，小李妈妈马上来了精神：“挺好、挺好，调到市局，前段时间刚升了职。当年刚工作您对他很照顾，他现在出息了，也有您一份功劳。”小李妈妈一个劲儿地跟老领导客气，可老领导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。小李妈妈终于发现了气氛不对，尴尬地问：“王所长，不好意思，吵到您了！时间也不早了，我也该告辞了……”

“不不不，”老领导着急地打断她，“大姐，我这住院这么久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，难得有个人陪我说说话，你如果没有急事的话，就再坐会儿吧。”

又沉默了半晌，老领导好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，抬起头直视着小李妈妈，诚恳地说：“大姐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。我也没多少天好活了，难得你今天来，我跟你道个歉。其实，当年我之所以没有收你的礼，是因为当年新分配的五个人中，就你家送的最寒酸。科室分得最好的那家送的是一辆摩托车，最少的也是上万元，你那一千元左右的项链我真没看上眼，而且好的科室也确实没有了。”

说完，老领导直起身冲小李妈妈深深鞠了一躬，然后自言自语地感叹道：“谁知道，我后来出事，第一个举报的也就是那家送摩托车的，人家当时说得好听，可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呢！”

小李妈妈叹着气、摇着头离开了医院。

来源：中国纪检监察杂志